丸子家族

肉丸、貢丸、花枝丸是丸子家族的成員。三種丸子的體積大小代表了三人的年齡排序和性別,也就是,肉丸是大哥,今年國二。貢丸排行老二,唸國中一年級,底下還有就讀國小和幼稚園的妹妹,兩個妹妹也沿襲丸子系列的綽號,。

他們的長相和體型也和外號一樣,圓圓的。大哥肉丸,體型最大,五分頭底下有個圓圓的臉。弟弟貢丸,身材不圓,不過五官是圓的,和肉丸一樣,頭髮理得很短。大妹花枝丸目前唸國小二年級,綁著紅緞帶的馬尾搖搖跳跳。小妹蝦子丸,簡直就是小一號的花枝丸。

說起「丸子」系列的外號,根據大哥肉丸的說法,是從博幼的課輔班而來的,圓圓壯壯的體格和臉,被同學戲稱「肉丸」。而身為肉丸的弟弟,「貢丸」稱號順理成章產生。

肉丸、貢丸、花枝丸是丸子家族的成員。三種丸子的體積大小代表了三人的年齡排序和性別,也就是,肉丸是大哥,今年國二。貢丸排行老二,唸國中一年級,底下還有就讀國小和幼稚園的妹妹,兩個妹妹也沿襲丸子系列的綽號,。

他們的長相和體型也和外號一樣,圓圓的。大哥肉丸,體型最大,五分頭底下有個圓圓的臉。弟弟貢丸,身材不圓,不過五官是圓的,和肉丸一樣,頭髮理得很短。大妹花枝丸目前唸國小二年級,綁著紅緞帶的馬尾搖搖跳跳。小妹蝦子丸,簡直就是小一號的花枝丸。

說起「丸子」系列的外號,根據大哥肉丸的說法,是從博幼的課輔班而來的,圓圓壯壯的體格和臉,被同學戲稱「肉丸」。而身為肉丸的弟弟,「貢丸」稱號順理成章產生。

大家喊久了,反而快忘了他們真實姓名。

剛開始,丸子爸媽不知道兩個兒子在課輔班有這樣的外號,來參加家長會的時候,聽著課輔老師講著「肉丸」、「貢丸」的,丸子爸媽一頭霧水,後來聽肉丸說起,才知道肉丸貢丸指的就是自己的兒子,現在在丸子家,常可聽見丸子媽喊著:「貢丸-好了沒,要出門了啦!」、「肉丸-來吃飯了-」

丸子兄弟的課業,用丸媽的話來說,叫做「很慘」,全班有多少人,他們大概就考那個名次。丸媽每次到學校參加家長會,老師講的都是他們的功課問題,丸媽聽了頭很大。兩兄弟唸國小的時候,丸媽還有辦法指導功課,現在兩兄弟都上了國中,只有國小畢業,而且農忙分身乏術的丸媽,實在無能為力。不過這無損於丸媽在孩子心中的地位,貢丸常拿各種問題問她,包括:「媽,我明天要游泳,我的蛙鏡在哪裡?」「媽,這個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?」甚至是在看連續劇時:「媽,啊那個人為什麼會被殺死?」或者像是明知故問式的問題:「媽,你今天有去田裡嗎?」丸子媽有時被問煩了,直接就說:「候,你把你媽當成馬蓋先了啊!你先自己想想啊!」

丸子兄弟的功課雖然不好,不過他們的心胸一如他們圓潤臉龐般地敦厚。家中農忙時,肉丸、貢丸會跟著爸媽到田裡幫忙,或者就在家裡幫忙照顧妹妹。洗碗、餵雞、餵狗,準備午餐給妹妹吃…對於週末無法出去玩這一點,肉丸、貢丸很認份,沒有太多抱怨。有次肉丸在課輔班的同學打電話約肉丸出來玩,肉丸直接把電話拿給媽媽。

「阿姨,肉丸可不可以跟我們出去玩?」女同學問。
「不行啊,我們要去田裡,肉丸他們要在家顧妹妹!」
「可是我們包廂都訂好了,阿姨,可不可以啦」女同學不死心。

丸子媽很堅定地回絕了。這時候田裡正忙,肉丸貢丸有時還得到田裡去幫忙,不大可能出去玩。掛完電話後丸子媽很八卦地問他:「肉丸,那個女的是不是在倒追你啊?」肉丸白了她一眼。

丸子家務農,種的是埔里很名的農產-筊白筍。最近正逢筊白筍收割季節,丸子家很忙碌,丸子爸媽每天清晨送小孩上學之後,就得趕快下田割筍,中午回家短暫休息後又得繼續農忙,日落返家後還不能閒著,得把收割下來的筊白筍整理好,交給盤商換取一家人的生活費。種筊百筍,大概從每年的雙十節之後就要休耕半年。一甲的農田,扣掉成本,一年僅能收入二十餘萬,一家老小七口人吃飯唸書過生活,都靠筊白筍。

所以丸子家是很少看得見糖果餅乾這些零食的,也只有在初一、十五拜拜的時候,大家才吃得到水果。青春期的身體,有個無底深淵的胃囊。午餐時間還沒到,發育中的肉丸、貢丸肚子已經咕嚕咕嚕叫,於是丸子媽每天給二十元的零用錢吃東西,但不包含週末。

丸子兄弟週六到暨大上週末班的時候,丸子媽另外給零用錢吃午餐,而給的數目一定是剛剛好,不多也不少,兩兄弟有時候抱怨媽媽太摳。某個週六早上,出門前,丸子媽各給了兩兄弟六十元的零用錢吃飯。傍晚下課回家,貢丸從口袋裡掏出四十元還給媽媽。

「你怎麼還剩這麼多?你今天吃什麼?」丸子媽有些驚訝。
「吃一個麵包啊,二十元。」
「啊你沒有配飲料喝?」
「沒有,我配開水。」貢丸回答。

老實的貢丸只花了二十元買麵包吃,連飲料都不敢喝,省下來的四十元乖乖還給媽媽。丸子媽很清楚男孩食量不小,貢丸卻只吃一個麵包果腹,令她既貼心又不捨。在丸子媽的眼中,丸子兄弟的功課一蹋糊塗,但心地老實善良,尤其是貢丸。在家裡,每次貢丸口渴喝水,不論爸媽有沒有開口,他一定會幫爸媽倒一杯。溫良如他,也是最令爸媽擔心的,因為他從小就狀況不斷。

大約是在三、四歲的時候,被阿嬤照顧的貢丸在家裡被熱水燙傷,胸口一塊紅紅的;稍大一點,貢丸跟著媽媽到監理站辦事情,結果被機車撞到,臉部擦傷;還有一次,貢丸看見小狗可愛,伸手去摸,結果被狗咬了一口,哇哇大哭;慘事還沒結束,貢丸跟著大家到田裡去,突然傳來一陣哀嚎,貢丸被蜜蜂螫了好幾口,痛得大哭全身發抖;前年台北的舅舅結婚辦喜事,晚上一家人住在舅舅家作客,正在浴室洗澡的貢丸,不知怎地,被爆裂的洗臉盆割傷屁股,到醫院縫了十幾針…。

貢丸的「坎坷」遭遇,丸子媽想起來都覺得無奈又好笑,怎麼別人都沒事,惟獨貢丸狀況這麼多,也因為這樣,丸子媽每次接到有關貢丸的電話,心裡是一陣發麻。四月份的某一天,丸子媽送完了小孩上課輔回到家,電話響起。
「媽-我跌倒,你把我的健保卡拿過來。」實在是太痛了,貢丸的聲音裡有著恐懼。
「什麼?為什麼跌倒?有沒有怎樣?」丸子媽很緊張。
「啊,就是跌倒」貢丸支支吾吾地。
「什麼?講不清楚,你叫老師來聽!」聽貢丸講得不清不楚地,丸子媽緊張的心情更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。社工員接過電話,向丸子媽說明,貢丸剛剛跟同學玩,被同學摔到地上,要帶他到埔里基督教醫院檢查。掛下話筒,丸子媽抓了車鑰匙匆忙出門,直奔醫院急診室,從皮包要拿出健保卡的時候,因為手發抖而找了好一會兒。剛照完 X光的貢丸躺在病床上,一看到媽媽,先前ㄍㄥ了很久的眼淚,終於飆出來,圓圓的臉因為哭泣,五官全部皺在一塊兒。

「貢丸,你有沒有怎樣?」從接到電話的那一刻起,丸子媽心裡一直忐忑著。
「背很痛。」貢丸邊哭邊說。
「你怎麼這麼不小心?」

帶著責備的語氣,丸子媽有著不捨,因為看著貢丸老是跌跌撞撞的令人擔心,丸子媽曾經告訴他,「我生給你的身體,你要好好保護,不可以受傷跌倒。」所以貢丸打電話回家的時候,很擔心會被媽媽罵。 還好貢丸摔得不重,照過X光確認沒事後,丸子媽先把貢丸接回家休息。而同一時間在課輔教室裡,肉丸聽到弟弟受傷心裡也很擔心,「完蛋了,我回家一定會被幹譙,說我沒有好好看著貢丸。」肉丸嘴裡喃喃自語,連坐在旁邊的啟明都聽到了。

後來丸子媽回課輔教室接肉丸回家,就在門口遇見了摔傷貢丸的同學小魁的母親。對方頻頻向丸子媽致歉。「真的很不好意思,我們家小魁….這孩子從小就讓人擔心…」「沒有啦,是我們家貢丸太愛玩,小孩子沒什麼事,沒關係,沒關係。」出生都會的丸子媽有著務農人家的敦厚。尤其得知對方母親因九二一喪夫,獨立撫養兩個孩子,丸子媽更不忍苛責什麼。 天色微亮,丸子家一片寂靜。清晨五點半,貢丸倏地從床上跳起來,接著迅速地刷牙洗臉,還把睡夢中的丸子爸媽叫起來。
「媽-六點半了,來不及了,快點-」
「啥米,六點半了!」
被貢丸這麼一叫,丸子媽還有點為自己的睡過頭感到不好意思,趕緊去把肉丸、肉丸兩個妹妹全都叫起來,「快點,快點,我趕快送你們去學校!」三個小孩子突然被叫起床,顯得有些措手不及,急急忙忙弄好下樓,匆忙之間,還有人書包掉在樓梯,後面下樓的人險些絆住跌倒而慘叫一聲;最先起床的貢丸因為找不到襪子在房間內又跳又叫:「媽-我找嘸抹仔啦-」丸子媽邊罵邊上樓,「你都幾歲了,還要我幫你找!」阿公在廚房吃著稀飯,忍不住搖頭。

在等待小孩的空檔,丸子媽看見牆上的時鐘,六點。

「咦,才六點?」丸子媽想了想,恍然大悟。
「貢丸,你看錯時間了,現在才六點!」
「哪有,剛才樓上的時鐘已經六點半了。」
「你再去看一次!」

貢丸蹦蹦蹦跑上樓,不到三分鐘又難為情地騷著頭走下樓。這一天,肉丸、貢丸和兩個妹妹,都是第一個到教室的人。

【後記】

盼了大半年的茭白筍眼看就要收成,不料七二水災嚴重的土石,把丸子家的茭白筍田全部掩蓋了,連月來的辛勞付諸流水,一家人往後的生計也沒有著落,丸子爸那陣子常憂心地睡不著覺。茭白筍田暫時無法復耕,因為請挖土機來清理土石,據說要幾萬塊。為了生計,丸子爸媽現在四處找零工做,一家人得更克儉過日子了。